我擦干泪,回头。却迎面撞进了他的怀抱。
“你怎么了?”这次他的语气中没有调侃,满是温柔。
我固执地扭过头去,用冰冷的声音说“放开我”。
“大喜的日子,怎么躲在这里哭?是不是因为——想我?”他伸手抚去我眼边的泪痕。
我想得没错,我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玩物。无端生恨,我拼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个耳光“别碰我!”
其实我知道,我这么做是犯上,用东吴的律法,他可以杀了我。
我们就这么气喘吁吁地盯着对方,突然,他用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生疼。
“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他的眼睛冒出火一样的光。我盯着他的眼睛,无畏。
“你得为这个巴掌付出代价。”左右不过一死而已,我认了。闭上眼睛。我甚至有一种快感,能死在他手中。
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压上了我的。火热,让人窒息。
我挣扎,但是就连我自己也知道我挣扎得有多么无力。我开始眩晕,理智在说,快停下,心却在说,哦,但愿他永远也不要停。他的怀抱成了唯一支撑我不倒的依托,我想,我是冰,他是火,我会融化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留下,很咸,我想,他也尝到了。
他离开我的唇,突然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我终于忍不住了,一边大声哭一边说,“戏弄我吧,你以调戏女孩子为快乐?好,你要征服我是吗?你做到了?然后呢?是把我当作一件破衣衫一样扔掉还是弄回去做你的一房妾?为什么那天以后你再也没有消息,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想你,你……?”
我没说完,竟被他拦腰抱起。“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我气的拳打脚踢,却无可奈何。
他竟把我抱回了喜堂,满堂宾客,羞赧中我真想一头碰死。
只听他大声说,我孙策,今日纳大乔为妻。
我惊眩,木然。他轻轻将我放下,小声在我耳边说:“顺便告诉你,我孙策并无妾,今后也唯夫人一人。”
小乔妹妹笑吟吟地拿来凤冠,替我戴上。我迷迷糊糊地就拜了天地。
当他揭开我的盖头,我还仿佛在梦中一样。
烛光耀,垂香囊,红罗帐,影成双。
看着他乌黑的双瞳,瞳中如火在燃烧。我想,一定是这火烧红了我的脸庞,要不,怎么会觉得这么烫?我想,冰在这火中,怕是也早已融化得只剩下一片柔情了吧。
我说:“婚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说:“你我都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要那些俗套作甚?”
我说:“你甚至没问过我爹爹。”他笑道:“我是他的主公。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斩他的头。”
“没人能左右我,除了你。”他突然很认真地说。
“那你告诉为什么自那天以后再也没出现过?”我不饶。
青衫滑落,我看到很深的箭伤,犹新。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心疼得又几乎落泪。欲抚,不敢,我怕他疼。
“早告诉你?怎么告诉,当着你的面脱衣服吗?还是直接晕倒在乔府门口等你相救?”他依旧玩世不恭。
“而且,我想,万一我死了,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就不会伤心了。”这句不知是调侃还是真心。
我堵上他的口,“不许你胡说。你要征服天下,然后带我游尽天下山川湖泊。”
他笑了,揽我入怀。那年,他二十,我十八。
我们总是策马,风驰电掣,奔腾在原野上。
乌鹫赤燕,本是良驹。把随从抛得远远的,于是天地间就只剩下他和我。
我喜欢听他告诉我,这就是东吴。这是我的领地。是我已经征服的地方。
我更喜欢看他手指远方,对我说,那是我将要征服的地方。
每当说到征服两个字,他的剑眉就会上扬,脸上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笑。
我越来越痴迷这样的表情,我越来越痴迷征服这个词语。就像他的怀抱他的吻,霸道,却醉人。
人们叫他“小霸王”,他的英名,振寰宇,惊轩漠。
自古美女爱英雄。
他好骑猎,其实想来也很正常。骑猎是另一种征服,箭过处,雁落,兔死,虎豹惊。
只是,也许毕竟我是女儿家吧。虽爱骑射,但总不敢杀生。我想我害怕血,或者也许我只不过是叶公好龙。
所以每一次,他去狩猎,我都只是替他刷好乌鹫,整好箭囊。然后倚门,盼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