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围解,张郃被招还京都,“拜征西车骑将军”。仅次于大司马曹真与大将军司马懿。这个名号应该是夹杂了种种含义的,“车骑”是由左将军的提升,这本是一直以来行伍出身的外姓将领在曹魏政权下从不曾达到的高度,而“征西”既是一个军号,又隐含了对张郃长期以来在西线诸战特别是街亭之战中立下功绩的感念。这几种复杂的感情夹杂在一起,便产生了“征西车骑”这样一个前所未有又威武无比的军号。在曾经共同奋战的同辈人逝去后这么多年,张郃才达到他的最高点。
木门道
黄初五年,诸葛亮复出祁山,大司马曹真病死,明帝使司马懿西屯长安(注8)。此时张郃以征西车骑将军受司马懿节制。品级本是相差不远,又皆是知机善多谋,张郃不可避免的与司马懿发生了摩擦,而且还不止一次。
最初的部署,《汉晋春秋》:“宣王使要(费)曜、(戴)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余众悉出,西救祁山。”《晋书·帝纪第一》:“张郃欲分军往雍、郿为后镇,帝曰:“料前军独能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遂进军隃麋”(注9)。
这里的分岐,是司马懿欲以主力救祁山,而张郃建议多留兵后镇以防诸葛亮来袭。
其结果是《汉晋春秋》:“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于上邽,郭淮、费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其麦,与宣王遇于上邽之东,敛兵依险,军不得交,亮引得还。”
《晋书·帝纪第一》:“亮闻大军且至,乃自帅众将芟上邽之麦。诸将皆惧,帝曰:“亮虑多决少,必安营自固,然后芟麦。吾得二日兼行足矣。”于是卷甲晨夜赴之。亮望尘而遁。”
两种记载的结果大不相同,但也都提到的是,诸葛亮分兵袭了上邽。这正是张郃先前欲分兵防备的,而司马懿的恐前军不能当之虑则多余了。在这里,司马懿初次主持对蜀作战,所求的只是不丧师,而以张郃的丰富战斗经验,他的主张则是制敌之策,两者的处发点都是慎重,而明显在这样的战争中张郃更务实一点。
另外,从细节上来看《晋书》的这一段记载有许多疑点,司马即然在上邽留兵,不击败守军又何以芟麦,显然,《晋书》缺失的是守军被击败的相关记载,在《汉晋春秋》却便提到了诸葛亮破费曜等之事,从当时的双方主力奔袭的方位形势来看,应是事实。所谓的:“必安营自固,然后芟麦。”也只是《晋书》的一面之辞,并不符合突袭作战的常理。而更现实的一点是:魏军刚奔救祁山,马上又赶返上邽,这样高强度的来回奔返,其疲劳可以想象,而作战力更是令人怀疑。诸葛亮“自逆宣王于上邽”,也是想在魏军疲惫的状态下占点便宜,更不可能“望尘而遁”。还是“敛兵依险,军不得交,亮引得还”更合理一点。这样的交手算下来,其结果是魏军既损守军又被割麦,还来回奔返,吃了不小的亏,另一方面要说的是,蜀军在这激烈攻防转换时间里,也不可能大规模收割上邽之麦。
诸葛亮退走,司马懿又追至卤城,此时张郃与他发生第二次分岐。“张郃曰;‘彼远来逆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奇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悬军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从,故寻亮。”事在《汉晋春秋》。
由此也可看出魏军先前奔返上邽之时,祁山附近尚在蜀军围攻之中,魏方之前的奔袭尽管没有产生任何积极战果,但仍有一定的主动,另一方面,蜀军出兵以来,并未有重大损失,在祁山一线还保留着相当的实力,《晋书·帝纪第一》:“亮屯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由此可见蜀军还占据了一定地利,魏军与之正面冲突未必能占到便宜,在此情况下张郃之策有正有奇,不给蜀方以空隙,也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可谓万全,而司马懿对张郃的理智意见“不从,故寻亮”这样的态度看来有点歇斯底里。也有可能是司马懿不想蜀军粮尽退走,而急于进行主力决战,以在他的第一次对蜀作战中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