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作为关键人物的荀勖登场改变了司马昭的看法。荀勖虽然在私交和派系上都和钟会不合,但毕竟是为钟家所养的外甥。荀勖劝说司马昭:“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 ⑿荀勖高明之处在于不一口咬定钟会要谋反,只是劝司马昭尽快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自家夫人、钟家外甥,众口一词,由不得司马昭不信,于是咸熙元年(公元264年)一月甲子日(初三),司马昭声称天子将行幸长安。⒀第二天初四乙丑,司马昭“奉天子西征,次于长安。是时魏诸王侯悉在邺城,命从事中郎山涛行军司事,镇于邺,遣护军贾充持节、督诸军,据汉中”。⒁
对于此,虽然司马昭没声明是去对付钟会,但两派人士的反应可谓激烈。名门派的主簿郭奕、参军王深,就以荀勖是“钟会从甥,少长舅氏“为由,劝司马昭把其轰出去。司马昭却一面说郭奕为人雅正,却不采纳,而是使荀勖陪乘,待之如初。⒂而被派遣去汉中,名义上是去帮助钟会收捕邓艾的贾充,当然一心是恨不得去放了邓艾,收捕钟会,则是兴冲冲的跑来询问司马昭是不是怀疑钟会有反心,司马昭却反问:“现在我派你去汉中,难道,难道就可以再怀疑你吗?”说别人说到自己头上,吓得贾充只得同意司马昭的回答。⒃随后先前反对钟会担任统帅的西曹属邵悌也来探听风声:“锺会所统,五六倍于邓艾,但可敕会取艾,不足自行。”面对邵悌的探询,司马昭回答:“卿忘前时所言邪,而更云可不须行乎?虽尔,此言不可宣也。我要自当以信义待人,但人不当负我,我岂可先人生心哉!”⒄
由上司马昭对两派人士的回答,可以看出司马昭虽然起了疑心,但是他并没了确定钟会要图谋不轨,所以只派贾充率领万人进据汉中,试想以贾充能力安能挡住钟会。而司马懿那句“。我要自当以信义待人,但人不当负我,我岂可先人生心哉”更是表明了立场。因为当时邓艾轻易被捉的消息还没传到洛阳,对于司马昭来说邓艾的威胁远远比钟会大,故此此次长安之行他的目的不光是钟会,还要防备万一收捕邓艾失败的局面。正因为司马昭对两派均有怀疑,故此他派遣山涛去镇守邺城,因为山涛在当时和钟会、裴秀均为好友,但在两派激烈的内斗中却是“平心处中,各得其所,而俱无恨焉”。只有让中立派的山涛镇守后方大本营邺城,司马昭才能放心的去对付邓艾和钟会。
①《三国志,王粲传》注引《典略》:粲才既高,辩论应机。锺繇、王朗等虽各为魏卿相,至於朝廷奏议,皆阁笔不能措手。
②《晋书陈骞传》:少有度量,含垢匿瑕,所在有绩。与贾充、石苞、裴秀等俱为心膂,而骞智度过之,充等亦自以为不及也。
③魏略曰:逵世为著姓,少孤家贫,冬常无袴,过其妻兄柳孚宿,其明无何,著孚袴去,故时人谓之通健。
④《晋书,庾纯传》:充尝宴朝士,而纯后至,充谓曰:“君行常居人前,今何以在后?”纯曰:“旦有小市井事不了,是以来后。”世言纯之先尝有伍伯者,充之先有市魁者,充、纯以此相讥焉。
⑤《《三国志,裴潜传》注引《魏略》:潜世为著姓。父茂,仕灵帝时,历县令、郡守、尚书。建安初,以奉使率导关中诸将讨李傕有功,封列侯。潜少不脩细行,由此为父所不礼。…….时远近皆云当为公,会病亡。始潜自感所生微贱,无舅氏,又为父所不礼,即折节仕进,虽多所更历,清省恪然。晋书荀勖传》:字公曾,颍川颍阴人,汉司空爽曾孙也。祖棐,射声校尉。父肸,早亡。勖依于舅氏。
⑥《晋书,裴秀传》:秀年十余岁,有诣徽者,出则过秀。然秀母贱,嫡母宣氏不之礼,尝使进馔于客,见者皆为之起。秀母曰:“微贱如此,当应为小儿故也。”宣氏知之,后遂止。
⑦《晋书,陈骞传》
⑧《晋书,山涛传》:晚与尚书和逌交,又与钟会、裴秀并申款昵。以二人居势争权,涛平心处中,各得其所,而俱无恨焉。
⑨《三国志裴潜传》注引《晋诸公赞》:康有弘量,绰以明达为称,楷少与琅邪王戎俱为掾发名,锺会致之大将军司马文王曰:“裴楷清通,王戎简要。”文王即辟为掾,进历显位。
⑩《晋书·裴秀传附从弟楷传》
⑾《晋书,王戎传》:钟会伐蜀,过与戎别,问计将安出。戎曰:“道家有言,‘为而不恃’,非成功难,保之难也。”及会败,议者以为知言。
⑿《晋书,荀勖传》:及钟会谋反,审问未至,而外人先告之。帝待会素厚,未之信也。勖曰:“会虽受恩,然其性未可许以见得思义,不可不速为之备。”帝即出镇长安,主簿郭奕、参军王深以勖是会从甥,少长舅氏,劝帝斥出之。帝不纳,而使勖陪乘,待之如初。先是,勖启“伐蜀,宜以卫瓘为监军”。及蜀中乱,赖瓘以济。会平,还洛,与裴秀、羊祜共管机密。
⒀《三国志,三少帝传》: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槛车徵邓艾。甲子,行幸长安。壬申,使使者以璧币祀华山。
⒁《晋书,文帝纪》
⒂《晋书,荀勖传》,《晋书,郭奕传》
⒃《三国志,钟会传》:近日贾护军问我,言:‘颇疑锺会不?’我答言:‘如今遣卿行,宁可复疑卿邪?’贾亦无以易我语也。我到长安,则自了矣。”
注一,有关钟王三次肉刑争论,因为篇幅繁多,故此不在本文详叙,可以参看《三国志》之《锺繇传》、《王朗传》、《陈郡传》,《晋书,刑法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