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楼
推而论之,以诸葛亮对孙、刘关系内幕的真切了解,他对孙权争合肥给刘备带来的利益,是心知肚明的。他不肯明说刘备既能“应权遍变”,自然就不该强求孙权胶柱鼓瑟。但当他对蜀汉群臣强调孙权有“犄角之援”的作用时,透剖析了孙权战略目标与实力间的矛盾;强调了孙吴政权的存在对蜀汉利大于弊;充分表达了理解孙权的态度,却有意忽略了孙权与曹氏议和,这就说明诸葛亮对孙、曹议和自有见解。作为一个政治家,诸葛亮不认为外交上的纵横捭阖是个必须追究的问题。他看重的是孙权的最终目的与其对蜀汉有什么实际影响。
东汉末的政客军人中,有割据观望者,有想取汉代之者,真正提出先与北方鼎足对峙而后建帝王之业者,鲁肃可算第一人。赤壁一战虽暂时稳定了孙吴的局势,但并不能保证孙吴已立于不败之地,孙权的长远目标也远未达到。因此,孙权争合肥,近期目的是进一步稳定局面,根本意图则是问鼎中原。
可争合肥失利后,形势迫使孙权要维持与刘备的关系,这使刘备潜在的理想有了实现的可能,刘备在实现自已的目的中又成为孙权的新对手.孙权虽感到刘备的威胁,但继续攻合肥,在政治策略上仍有向刘备表示抗曹的作用。在军事上,则有可能在“攻敌所必救”中打击曹军,强化自己的皖北防务。于是,他明知合肥是曹军重点防御的城池,却仍将其作为核心战场,这样,即使攻城不能如愿,在政治上却可把握灵活处理孙、刘联联盟基本关系的主动权,在军事上亦能给曹军制造压力.孙权因攻合肥失利,实行了先自救而后发展的方针,采取了扶持刘备,阻滞曹操东下、西进的举动。这对他自己却又是利弊参半,孙权理想中的划江而治遂演化为三分鼎峙。这一点,王夫之曾用另一种说法表达过,他说,“权所难者,先主之扼其肘腋耳。[24]
后人多歌颂诸葛亮北伐,但诸葛亮北伐在三国槽鼎立局回形成之后,从创造与发展三国鼎足割据条件的角度说,孙权在建安十三年后进行的合肥作战则比诸葛亮北伐更为重要。可以悦,因孙权不断进攻合肥,才给赤壁之战后的局势提供了一种发展方向,甚至是制导了建安十三年以后的局势,对形成三国鼎立这种历史格局产生了巨大影响。陈寿在《三国志·孙权传》中说“孙权屈身忍辱,任才尚计,有勾践之英奇,人之杰矣。故能自擅江表,成鼎峙之势”,确实有一种历史的眼光。不过后人将他记孙权“自擅江表,成鼎峙之势”这句话,理解为孙权的根本同的,便不仅曲解了孙权,也把形成三目鼎立局面的历史过程简单化了。